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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四十九章 溫泉洗凝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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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塵以為找尋“淚符士“,需要花費一點時間。沒想到,他才剛開口問了一句,就有人指明了方向,連操兮佩平素的喜好,最容易在什麽地方“偶遇“都說的明明白白。

好似……經常有人來找她一樣。

寒塵不由得納悶,要是他沒記錯,當年淚符士的“聲名遠播“,她到達的地方都是常年陰雲密布,哭得是肝腸寸斷。一次兩次還罷了,時間長了,誰受得了?大家都是能躲多遠,就躲多遠的。怎麽現在完全變了個樣子呢!

等他真的到了戲園子,才知道為什麽。

如今的操兮佩,在臺上咿咿呀呀,唱得是升平小調,滿臉笑容,那還有從前的哭哭啼啼?

看來,再沈痛的悲哀,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,慢慢消散。

自報家門,操兮佩擡頭看了一眼寒塵,下巴微擡,“我知道你,寒澈的兒子麽!謠傳是春熙之子,呵呵呵!真是有意思。”

“既然閣下知曉,就最好不過。我想打聽一下我生母的事情。”

“嗯,這個還值得你千裏迢迢來跑一趟麽?啊,我記得之前在楚夏的雕像前見過你,那時你才剛剛暴露是妖族之後吧?我恍惚看到你了!”操兮佩的眼眸閃爍著光彩,“你去了星門,怎麽不順便去星門的‘藏書閣’裏,哪裏可是有很多人撰寫的關於春熙的回憶錄。他們啊,早把春熙分析的透透徹徹。”

“可是閣下不是她最好的朋友麽?你知道的事情,肯定比那些人更詳細。”

“我?那倒是!”操兮佩哈哈一笑,“我葷素不拘,你確定你想知道嗎?”

她笑起來,非常好看,不是五官容顏的鮮妍之美,而是一種生動——仿佛天生帶著生機的美麗,無法形容的靈動。縱然歲月不曾對她留情,也在眼角浮現了淡淡皺紋,但美人媚骨天成,就算是皺紋,長在她臉上,也是好看的。

“我和春熙在一起啊,經常討論那個男生長得好看,那個師兄聞起來味道好聞呢!”

“還有,我們還會討論一些……嗯,羞羞的話題。你確定想要繼續聽下去?我可是能講上三天三夜,不重覆的哦!”

寒塵聽了,身軀僵硬。

他也不是小孩子,看操兮佩這笑容,這語氣,就知道對方……是個不大正經的長輩了。

他強忍著不適,刻板板的回答,“還請賜教。”

“這個呀,叫什麽賜教,只是長輩和晚輩之間,交流傳授一下經驗罷了。”

操兮佩笑瞇瞇的引寒塵到了僻靜少人的屋子,拿出自己的珍藏,“當心點啊,這可是我的珍藏,這上面一筆一劃,可都是春熙親手畫的!這是你,換了別人,我可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的!”

“我娘畫的?”

寒塵聽了,便迫不及待翻開了。

如同打開了一個新世界。

倒不是說這畫的技巧有多高超,或者說畫得多麽驚世駭俗。

誠然,要是拿出去,的確能驚呆一群人,不過此時此刻,寒塵的心理只有一個巨大的問號——真是真的嗎?

他親娘的愛好,是喜歡畫畫?

畫的各種美男?

整整一小冊子,骨骼立體,容顏栩栩如生,顏料豐富,將肌理都繪畫得分明。

寒塵不知用多大的毅力,才堅持看完了。

辨認這畫中人,不是難事。因為都是老熟人。長發飄飄,淩風而起的,乃是星門長禦景;翩翩君子,回眸微笑,氣韻溫和的,是藍家藍鳳西;臉龐還有些生澀,眼底的光卻滿是倔犟的,是劍門劍神齊光。

翻到最後,他心底也不知道是什麽感受了。最後一頁不是外人,就是他的養父寒澈。

有關寒澈的圖畫,也是最多的。有他迷茫剛剛睡醒,睜開眼睛的;有他在溪水邊嬉戲,拿著蒲公英吹散種子的;最過分的是,還有一張出浴圖!

什麽叫活色生香,這就是了!

倘或這是真的,那畫畫的人,是抱著什麽心態畫寒澈的沐浴,可想而知!

“無恥!”

寒塵覺得,這簡直超越了底線!

操兮佩立刻奪走這本小冊子,珍兒重之收了起來,惱羞成怒,“你說什麽!”

“我說,你、你是何用心?竟然保管收藏這些東西!齷齪!無恥!”

操兮佩冷哼一聲,“就知道!一試就試出來了,你這種思想狹隘、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家夥,怎麽可能是春熙的兒子!連給我家小蘇提鞋都不配!給我滾出去!”

“砰“!

被趕出大門外,寒塵猶自氣憤不行。

這種怒氣,和從前被人欺辱了,被暗地裏嘲笑是妖女所出,親生父母不明的羞辱還不同。他沒處撒氣,想要痛快質問操兮佩,可她一副“和你分享““親近才告訴“的模樣,簡直是巨大的恥辱!

思前想後,寒塵花了整整三天方冷靜下來,才知道自己的憤怒是源於——他對生母春熙的不了解。他所知的一切,都是別人告訴他的!

“別被那個女人給誆騙了,如果我娘真有那麽差勁,那父親怎麽可能對她鐘情一輩子?連九因九轉忘心訣都忘不了!”

寒塵做足了心理建設,可萬萬沒想到的是,操兮佩做人太絕了啊!

他已經決定放過了,她卻不給留一條後路,直接斬草除根,連立足之地都不給了。

她……公開了小冊子裏的內容,美名其曰,獨樂樂不如眾樂樂!

當年和春熙、操兮佩交情甚密的,只要傳送到了紫宸界,多半也是一方大佬。比如最近風頭最盛的劍門齊光,剛剛得到了清凈無垢之果,一時間求他改變體質的修行門派,蜂擁去了劍門。

而這近似“艷圖“的小冊子廣泛傳播之後,那些沒有機緣跨進劍門門檻的,自然是賣力傳播,傳得滿天下都是,這樣才能出心頭一口惡氣。

至於有些人在漫長的修行生涯中,已經不再世了,比如藍鳳西,他的音容笑貌還能用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世人面前,相關家族後裔的人也是不知什麽滋味。

怒斥喝罵的有,但更多的人是默默感嘆——畫得真好啊,畫技是一方面,畫畫的人流露出的真感情,以及對畫中人的欣賞和讚美,是可以透過畫作傳達出來的。

最惱怒的,應該是神崎世家。

旁的人物,至少是衣服穿好的。唯獨家主寒澈暴露的最多,最忍無可忍的那張“出浴圖“,幾乎不著寸縷,蕩漾的水面遮住了腰肢一下,那茂密的水草,已經湧動的波浪,似在暗示什麽。誰看到,都會想歪啊!

“妖女,果然是妖女!”

“難道說,妖女就是靠這功夫讓神崎世家家主這麽多年,念念不忘的!”

聽聽,傳言一個比一個難聽,難怪神崎世家的臉面掛不住。

幾乎是傳出來的同時,他們就立刻派人去了妖神嶺,興師動眾找操兮佩算賬。

至於操兮佩又不是傻瓜,放出這些驚天的畫作,人就消失了,再也沒人能找到她。

神崎世家的人在妖神嶺見到寒塵,雙方都有些尷尬。畢竟有之前暗殺的經歷,還是一位曾經跟寒塵曾經關系良好的長輩,隨口問候了幾句,稍微緩和了氣氛,兩邊才淡淡錯開。

只是誰也沒想到,迎面就撞上家主寒澈。

“家主!”

寒塵一回頭,果然見到一位穿戴和當地妖族差不多的男子,不是寒澈又是誰!

“父……您怎麽會在這裏?”

“來玩啊!”

寒澈神態輕松愉快的說。

“家主啊,您不知道,現在那些畫傳得滿天下都是,您、您怎麽不避一陣子!”

“避什麽?”

感情,寒澈對外界的風風雨雨一概不知。

也是,自打魔種以白娉婷的身份成了活死人之後,他的機緣也到了,長達數百年的關卡松動了,竟然得了機緣再一次晉升。這一次,就是第八轉。

只要在突破一次,他的功法就會大成!

“父親您又遺忘了?”

“我想起來了!”寒澈微微笑,笑容很是自然純凈,好像一個稚嫩的孩童得到了心愛的糖果。

看得寒塵微微一楞,記憶中好像從來沒見過寒澈這麽笑過,他陪在寒澈身邊時間很長,每一次看到父親晉升,都會在寒澈的臉上看到一絲絲茫然。

直到看到他,辨認出他的身份,眼中才會浮現暖意。

心中咯噔一下,寒塵忍不住想到,“原來我一直以為父親是自私,不顧家族,只一心愛著他的愛人,更不管我的感受。可是,父親不能控制遺忘的記憶,他用了什麽辦法,一直一直記得我!是我本身!而不是其他的外物!”

“他是愛過我的母親,但是問她,我的母親叫什麽,恐怕都不記得。父親這麽多年,一直記住我的名字,我的長相,我的身份!我能讓他安心!他早把我當成了親生兒子!沒有血緣,勝似血緣!”

寒塵心中一時間浮想聯翩。

倒是寒澈,心底毫無雜念,“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。”

他一一交出神崎世家的眾人名諱,和平時那種“甩手掌櫃“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。

“家主啊,您……記起來就好。”

“我有感覺,以後我會想起來更多的人和事。”寒澈笑著道,然後問起,“你們怎麽來這裏了?”

“因為幾張畫。這件事,家主還是不要知道的好。”

“哦。那我就不過問了。”好脾氣的寒澈笑了笑,揮手和眾人告別。

又沖寒塵道,“小塵,我定了一家好吃的餐館,你要不要一起?”

這個時候,怎麽可能拒絕?

寒塵便跟上了。

寒澈似乎對周圍環境無比熟悉,一路七繞八繞,繞到一家向下挖掘的洞穴,不過裏面各處點綴著夜明珠,以及光明符,亮堂堂的。一路都能聽到歡聲笑語,有人族,也有妖族。

寒塵聽話的用布帛蓋住了自己的容顏,免得被旁人發現。

到了最裏面,就見一間極為寬敞的大池子,泛著碧綠色的波紋。幾個背影窈窕的年輕男女,正在裏面泡著。

睡蓮的葉片上,放著各種美酒,各種美食。

“寒澈,叫你去買幾塊桂花糕,怎麽去了這麽久!快,拿好酒過來。”

寒澈道,“看到老張的鹵肉鋪開了,於是多買了幾塊肉來。小佩,你不是很喜歡這家的口味麽!”

“哈哈,還是你知道我!”

寒塵摘下面紗,就見這池子裏一個個泡著的,竟然……都不是生面孔。

惡意放出畫作的淚符士操兮佩,藍家老祖宗藍琳兒,曾經是八音閣弟子,後來嫁到歸真派,並成為禦妖門長老的胡小懷,以及前九陽仙門,轉為星門弟子的雲棲。

寒澈解開衣袍,神情自若的進了池子,還召喚寒塵,“塵兒,要不要泡一會兒?”

這個場景,真是……對乖巧聽話的孩子,巨大的打擊!

“父親您!您怎麽能!”

其實寒澈願意和誰在一起,當兒子的都無從指責。可操兮佩,這個女人太壞了!

“您知道她做了什麽嗎?”

藍琳兒撲哧一笑,“那些畫吧?小佩,你也太壞了!”

“我哪裏壞了,那些千真萬確都是春熙畫的啊!雲棲,我問你,你是不是心甘情願讓她畫的?還有寒澈,當初春熙不肯畫你,你是不是還不樂意了許久!我辛辛苦苦的保存著,怎麽反倒成了錯!”

雲棲隨意的擺起手臂,“他還沒到身心如意,隨心隨性的境界,自然不能理解。”

“狗屁!春熙當年也沒到,她想畫,就是覺得能轉移註意力,不會疼痛。”

胡小懷道,“你們別折磨孩子了!都是七八百歲的人了,還以戲弄孩子為樂,丟人不丟人!”

“那也不像你,暗戀寒澈幾百年,就是不行動!”

立刻說的胡小懷吶吶不敢了,小聲道,“千萬別讓我家那口子知道!”

“行了,他也不是傻瓜,你那點心思,誰看不出來?都老夫老妻了,他懶得和你計較才是。”

胡小懷低頭不語,偶爾眼角的餘光瞥向寒澈,臉頰微紅。

寒澈眉眼不變,依舊淡然。

“你不是說,還收藏了一部分麽?”

小佩朝著寒塵挑釁的看了一眼,“我不敢,怕你兒子憤怒的把我的華清池給鑿了。”

寒澈認真道,“他不是我親生的,是春熙的孩子。”

“所以,真的鑿了你的池子,你就認了吧,我是不會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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